Nora Lam 林子穎  除咗梁天琦,佢仲有好多嘢想講……

 

 

 

「呢個唔好寫出嚟﹗」「off-cam先講啦﹗」「但係你唔好拍出嚟﹗」……
訪問中出現了不下數次上述溫馨提示,真係有咁多嘢唔講得咩?
回想起一連兩天的採訪,由鮮浪潮國際短片節放映會,到一起往海邊走走在電車上閒談,其實剛滿24歲嘅Nora(林子穎)都幾健談,有嗰句講嗰句 、唔會扭扭擰擰,有理由相信,「戴頭盔」只因踏入社會工作日久,菱角漸被現實磨平,開始明白有些時候「嘢唔可以亂講」。

內心有好多嘢想講?Nora選擇透過電影發聲。
2018年,紀錄片《地厚天高》以本土派政治人物梁天琦為題材,紀錄了他從參加補選到被取消資格後的心路歷程,新晉導演林子穎憑此片漸為人認識。「記錄片本質好dramatic(戲劇性)甚至好悲慘先有紀錄價值,所以拍紀錄片就好似從別人痛苦中找好處咁」因拍紀錄片而成名的Nora決定停一停,今年首次執導劇情片《全部都係雞》,在早前的鮮浪潮國際短片展及ViuTV放映。電影講述援交少女被捕後,在感化官面前扮演改過自新的故事…… 除咗梁天琦,其實Nora仲有好多嘢想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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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得梁天琦!

曾幾何時夢想成為作家、詩人的Nora,升上中六後愈來愈愛看電影,當發現電影可以感動人的力量很強大,便開始有想做導演的想法。直至讀大學時參加校園電視,2014年,遇上社會變得動蘯,當年只有19歲的Nora隨著一班莊員和老鬼報道新聞,經常到前線採訪,「雨傘運動嗰陣學生參與度好高,當時環境迫住你成長,要喺好短時間剪片播出街,好多嘢無學過已經要做,落決定要快執行能力要高,睇事物嘅眼界闊咗好多。」自此Nora開始對拍紀錄片產生興趣。

年紀輕輕的Nora執導過《旺角黑夜》、《未竟之路》及《地厚天高》等作品,香港電台也曾找Nora執導香港時事評論家李怡的紀錄片《坐看雲起時》,她的作品更曾先後在英國、台灣、柏林、韓國等地放映。雖然未至於聲名大噪,但《地厚天高》將她與梁天琦之名扯上關係,接連的放映會、電影節及媒體訪問等,令這位新晉導演知名度與日俱增。的而且確,Nora很感恩遇上梁天琦,拍過《地厚天高》。Nora︰「梁天琦個故事好打動我,佢由細到大成日講『我要做議員、要搞政治、為民請命』,可能佢想做嘅嘢理想好崇高,但背後原來有十萬樣嘢係狗屎嚟,咁呢啲嘢係佢未必鍾意,或者令佢更加realize (明白)原來細個嘅夢想係一舊咁嘅嘢﹗係一個disillusion (覺醒)嘅過程。《地厚天高》都算少少成功,我係拍完之後先明佢講嘅嘢,即係好多嘢係無expect過原來係咁嘅。除此之外,《地厚天高》嘅票房、DVD sales都會帶到啲收入俾我嘅,不過唔穩定囉,因為最穩定最搵到錢嘅工作,好多時都係拍event啊、訪問啊,幫人剪片啊,所以我無乜錢㗎咋﹗」

 

全部都係雞

「雖然《地厚天高》反應係好,但係好多嘢會令自己唔舒服,而我仲未係好摸索到如何講一個好故事,同時又唔好令自己咁難受之間嘅平衡點,同埋咁啱我又想做新嘅嘗試,所以我同自己講,暫時放一放低紀錄片做其他嘢先。」就係因為咁,Nora暫時放下最擅長的紀錄片,首次執導劇情片《全部都係雞》,繼早前在鮮浪潮國際短片展中放映,其後亦在ViuTV播出。《全部都係雞》講述援交少女被捕後,在感化官面前扮演改過自新的故事…… 看得出Nora想透過三十分鐘的故事道出社會上種種醜惡現實,點止援交問題咁簡單。

「《全部都係雞》係講一個援交女仔俾人拉咗之後,遇上一個個令佢失望嘅人,導致佢最後都唔能夠改過自新,過唔返原本嘅生活。」聽落成個故事好沉重,但係經網絡潮語「全部都係雞」包一包裝成件事又無咁heavy,咁個名點嚟嘅呢?「其實好遲先改名,想套戲個名貼地啲通俗少少,都係啲連登仔會講嘅嘢囉『全部女人都係公廁啊』、『全部女人都係臭啊嗰啲呢 』重點係個名要出到街,哈哈﹗」戲名夠搶耳,絕對係優勢,咁Nora最想邊個捧場呢?「我想梁天琦有份睇, 但無啦佢坐緊監,我想俾佢知道我拍完《地厚天高》之後做緊咩,或者因為呢套戲有啲嘢都係inspired by(靈感來自)佢,拍紀錄片係你要走進別人嘅人生,而嗰個人都會喺你身上留下痕跡,如果唔係認識到梁天琦或者拍到《地厚天高》,我都唔會走上呢條路。而且我諗無人睇完《地厚天高》之後會expect(期望)我下一套係《全部都係雞》,我想俾佢見到我呢個轉變 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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誰大誰正確

「誰大誰惡誰正確」從電視劇對白變成很多人也認同的「道理」,因為不論在社會或是職場,似乎也很適用。是的,雖然這是有法律的時代,但卻沒有必然的公義。Nora認為創作往往是從生活中取材,面對社會制度上的不公,她選擇用電影說出部分年青人的不幸。

「 其實《全部都係雞》有啲似拍紀錄片,都係base on(基於)身邊嘅人嘅不幸經歷。上年我有幾位朋友,因為種種原因要面對法律嘅制裁,當時聽到好多唔公平嘅事,令人反思到底我嘅朋友做錯咗咩先會淪落到呢個地步?點解社會會俾感化官有呢個position(地位)去judge(判斷)我嘅朋友呢?或者我啲朋友真係需要受到幫忙,咁點解呢啲過住咁優哉悠哉生活嘅人,會有能力去幫到我朋友咁複雜嘅人生呢?所以我覺得成件事唔係好work(可行),當你要去幫或者嘗試所謂拯救一個年輕人,你係要嘗試理解佢、嘗試明白佢聆聽佢,而唔係咁樣將每個好獨立嘅個體放入一個好數字化嘅制度入面囉﹗制度係一樣好死嘅嘢,而人係好活嘅。我明白每一個制度或者規矩嘅存在都有佢嘅原因,而且都係出於善意,但係善意唔等於有效㗎嘛﹗好多時你唔需要帶住惡意去陷害人,都有份推佢一把落去一個更深嘅深淵,呢個就係社會嘅悲哀。其實我自己諗感化官呢個角色最重要係佢偽善,佢覺得自己幫到人但其實佢幫唔到,去到最後仲要自我感覺良好。 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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廢青怕文青

生於中產家庭的Nora,屋企有車又有樓,環境不俗。她是2017年港大文學院畢業生,修讀比較文學和法文學士學位課程,是大眾眼中的文青?有為青年?她只覺自己是個廢青。「我又冇穩定收入 、又冇返朝九晚五, 人生又唔諗住搵大錢,又唔諗住買樓,已經係廢青㗎喇﹗搵唔到錢就係廢青㗎啦﹗」

同Nora傾偈,發現佢三番四次自認廢青,偏偏多次強調自己唔係文青、甚至係最憎人話佢係文青。「好怕啲人覺得我係文青,因為我唔係﹗ 好怕啲好pretentious(自以為是)嘅人, 因為我真正識啲好有內涵嘅人,譬如對文學、歷史、文化、美術好有認識嘅人,通常都唔會拎出嚟講。咁我又自問唔係文質彬彬,又唔係最有文化內涵嗰啲人,唔想有人誤會,因為真係有好多好扮嘢嘅文青。仲有,我好唔鍾意文青打扮㗎﹗因為我都唔係嗰啲性格,即係帶住頂草帽著住條長裙咁樣呢,我一定唔係嗰啲人。我幾鍾意嗰啲好local(地道)嘅食物,譬如蛋撻、大牌檔嗰啲,文青點會鍾意﹗」

 

唔一定咁樣

呢個年代,咩都有可能。所以大家都好想打破社會對某啲人、事、物嘅既定想像,Nora亦唔例外。「我鍾意打破人哋對我或者我做嘅嘢嘅幻想或偏見,即係例如覺得導演一定要咁樣咁樣、 拍片嘅女仔係要咁樣咁樣。所以有時我會刻意做啲唔一定咁嘅嘢,譬如做導演呢一行無乜女仔著得好feminine(女性化),我就會特登著到好feminine。」

說到社會上的規範,香港女性導演不算少,但也稱不上是主流。作為一個女性、仲要咁年輕,曾否遇過不公平對待呢?「會有啲人因為我嘅年紀而唔信我,咁成日會俾人恰啦﹗但係性別方面我就唔係好感受到,甚至我覺得作為女性,譬如我拍紀錄片成日需要接觸人,反而係有好處,因為女仔容易俾人感覺唔aggressive(侵略性),或者容易令人放下戒心。如果你認定咗遇上困難係因為性別或者年紀,咁你只能夠怨天尤人,所以我傾向唔諗嗰邊囉﹗社會對男性同女性嘅expectation(期望)差天共地,如果我係男仔,我要賺錢養家就好大鑊啦,所以有時都幾慶幸自己係女人。」原來Nora最欣賞嘅導演係許鞍華。「許鞍華拍嘅電影有一種溫柔,雖然題材往往比較sad,但其實都會講到人性嗰種堅毅但溫柔嘅力量,加上佢對人生嘅睇法好inspiring(振奮人心),所以我好欣賞佢。」

睇得出,Nora對社會有好多不滿,慶幸的是佢懷著樂觀的心面對。「我見唔到香港未來有好好嘅出路,整體嚟講係悲觀,但係悲觀唔代表你要放棄囉,如果你明知會失敗都要失敗得好睇﹗」其實唔止許鞍華嘅睇法好inspiring,Nora都係,香港人加油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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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𢯊女子︰
Nora Lam 林子穎 (獨立電影導演)
Facebook / Nora Lam
Instagram / lamtzewingnora


Text / Phoebe Chan, Vicky Chui.Photographer / Marie Anson.Assistant / Boom.Design / Chan She.Make up artist / Joey.Special thanks / Freshwave HK, Kubric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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